文
漠一
韩国把源自西方的惊悚恐怖类型本土化成现象级作品这些年来有不少，比如丧尸题材剧集《王国》，再比如出自延尚昊之手的《釜山行》。《釜山行2》和《王国2》刚好也要在今年上映，在这之前，我们倒是可以先看看延尚昊编剧的《谤法》，豆瓣8.2，还在稳步上涨中。如果你对延尚昊之前的《釜山行》不够满意，可以试试这剧，我觉得更加恐怖。要是你胆子太小，就别看啦。这是个关于神鬼附身、施法诅咒、跳大神驱邪请怪的故事，你很容易就会想到此前《哭声》《鬼客》这类韩国本土民俗类恐怖故事。《谤法》的故事贯穿十年前后，在前史的部分里，少女白昭袗和巫女母亲相依为命生活在山村。母亲法力很弱，但平时也还是做一些跳大神的活儿维持生计，在给一个叫秦终现的同村人做法改运之后，被暗杀身亡。主要的时间线则在十年后，秦终现已经成了炙手可热的IT公司会长，运营着一家叫做Forest的SNS社交网站，人生赢家商业大佬。但突然有个叫闵贞贤的码农，向记者林珍熙举报，说秦终现派人绑架了他，一顿毒打，秦终现还在现场看着。似乎，这个会长很享受观摩这样的血腥场景。闵贞贤觉得，秦终现之所以这样对他，是因为作为前员工，无意中知道了公司的秘密。Forest旗下有个秘密的分公司，什么都不干，但却有大量的资金流入以后不知去向。正值Forest上市之际，秦终现显然是怕这名员工走漏风声，便采取了这种极端手段。记者林珍熙本想调查此事，却被自己的上司叫停。巧得很，她的老公郑成俊是警察，也在跟进Forest案件，同样被叫停。就在林珍熙一筹莫展之时，长大了的白昭袗找到了她，告诉她秦终现是被恶鬼附身的人，如果不阻止他，就会有更大的事情发生。而白昭袗自己，则是一名谤法师。所谓谤法，就是诅咒，只要有一个人的汉语名字、照片和随身物品，就能下咒，轻则让对方生病致残，重则直接搞死。林珍熙当然不信，但很快，她的证人闵贞贤就被诬陷窃取公司信息，并且马上意外车祸身亡。而她自己，也被秦终现的手下、自己的同事金注欢威胁：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正义吗？当自己的新闻理想被这种垃圾踩在脚底蹂躏的时候，林珍熙终于忍不住找了白昭袗，让她帮自己「谤法」金注欢。她以为这其实只是一个玩笑。但金注欢真的四肢交缠，全身多处骨折地死在了办公室里。为了你们阅读体验考虑，就不放特写图了，那简直堪称最恐怖的死法之一。在这时候林珍熙才意识到「谤法」真的存在，也才更加确定，那个被举报的藏在Forest背后的秘密公司，真的有问题。就像白昭袗说的那样，她和这个女孩，从此就成了命运共同体。《谤法》的剧情进展相当快，仅仅在第一集里就为我们铺开了数条交织的情节线。一条是身为记者的林珍熙的新闻调查线，整个故事在当下时间线的展开是也是因为她的新闻调查而起。这在赋予了剧集某种新闻调查系质感的同时，也影射到了当今社会那些让人难以回避的新闻自由问题。第二条线则是以林珍熙的老公郑成俊为主的破案线，由谤法或者其他诅咒方式产生的命案一桩接一桩，差不多每集死一个人的节奏，也让剧集变得更加紧张了。郑成俊也会慢慢发现凶案的源头指向自己的老婆，而自己身边最亲密的战友也被牵涉到其中，他必须一边承受这种惨痛代价，一边展开侦破线。第三条则是以少女白昭袗为主的复仇线，关于前史的部分很明显地为我们揭示了她的母亲就是因为秦终现而死，她自己也因此变成孤儿。想杀掉秦终现一方面是消灭邪恶势力的正义感所驱使，一方面则是私人恩怨的复仇心态。剧集在这里也埋了很多伏笔，比如白昭袗自己又是如何拥有的神力？她身上的鬼神又到底是好是坏？都是剧集之后要慢慢解答的问题。第四条线则是有关秦终现的秘密，比如当年白昭袗的母亲到底给他招来了一个什么样的鬼神？他又为何一定要杀掉白昭袗的母亲？再像是一直跟在秦终现身边的法师进境，也是当年参与杀害白昭袗母亲的人，她和秦终现的终极目的目前已经有了一些透露，肯定也还会透过她来进一步展开。随着目前剧集的进展，白昭袗和秦终现已经有了初步的对垒，在这之后这四条线应该也会慢慢收紧，最终聚集到两方势力的对决上。看到这里你应该也就明白了《谤法》最为成功的一点，那就是它成功地将这些属于前现代社会中的诅咒、巫术等怪力乱神的元素，以调查社交网络公司秘辛和侦破迷案这样的切入点，巧妙地和现代社会结合了起来。它改变了这种民俗神秘活动的场域，把它所能带来的吊诡奇观搬演到了现代都市中，并且丝毫没有违和感。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们完全可以说《谤法》是一次对民俗类恐怖剧的革新。你会看到剧集为了做这种民俗和现代的结合下了非常多的心思，随着剧情的进展，我们也知道了Forest并不仅仅只是个火热的社交网络那么简单。它之所以大火是因为开发了一个叫做「诅咒之森」的游戏，只要tag你想诅咒的人并写下愿望，点赞的人数越多这个诅咒就越有效。还记得一开始举报公司的那个离奇身亡的前员工吗？他就是编程部的，在最近的剧情里，提到这段公司发迹史的员工也表示，公司编程部人员流动很大，程序员们也会被要求给「诅咒之森」做假数据。细思极恐啊，一切都扣上了。除了新闻自由、官商警勾结这样的现实，剧集也还关照到了更多的现实面。比如在一个一闪而过的明星来孤儿院进行赞助活动的场景里，剧集就讽刺了明星们那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样子行为。再比如对校园霸凌问题的关注，白昭袗因为在孤儿院长大，所以一直被欺负。而「诅咒之森」的出现，也是因为在白昭袗还击之后，那些女孩子们想要再一步报复，而进行的这种女生间的游戏。就连一闪而过的#诅咒之森#界面，都涉及到了职场性骚扰问题。这种细密的勾连，让人不得不期待剧集之后会怎么一一解开这些扣。剧中将故事的起源点，白昭袗和秦终现的家乡，设置到了阿新洞，剧中解释这是当年日据韩国时的军人聚集点，甚至还设有日本军人的公共墓地。法师进境因此推断白昭袗身上的神是源自日本的犬神，进而也请来了日本的法器与其对战。虽然是虚构，但这个设定背后也颇有深意，联想一下《哭声》中将最大反派设为国村隼饰演的日本人你就能明白这背后的历史背景。日据时期带给韩国民众的痛苦记忆已经成为了某种民族性的伤痛，它可以在《哭声》中被转换为某种深层次的恐惧，也可以在《谤法》被转换为邪恶的来源。这是一种原生性的恐怖。我们深知它已经发生却无法摆脱的历史幽魂，比任何恶灵都要根深蒂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