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夏天,当格里芬走进斯台普斯中心时,看到一个挂满他从小到大的照片的临时博物馆,接着发现在场所有人都穿着一件印着他头像的T恤,跟他一起的还有马丁-路德-金、曼德拉、奥巴马等著名人物。快船专门为格里芬模拟了球衣退役仪式,等到32号球衣缓缓升至天花板后,现场DJ宣布:“今晚,我们纪念一个终身快船球员。”
这是快船为了留住格里芬使出的“温柔一刀”。最终,大打温情牌快船成功用5年1.73亿美元续约格里芬。然而事情很快发生了180°反转:杰里-韦斯特以霹雳手段将格里芬交易至活塞,而这,距离他们和格里芬续约不过只有半年时间。
NBA赛场如同人生,在这里生存,不仅需要实力,运气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多年前同样作为状元秀的前船长,埃尔顿-布兰德的经历就和格里芬完全相反:想留的没留下,想跑的跑不了——
求求您不要留下我
与格里芬不同,2003年夏天布兰德满心期待的都是离开,在新秀合同到期他成为了非限制自由球员。等自由市场刚开放,热火就为这位前锋奉上一纸6年8200万的合同,布兰德爽快地接受了热火的邀请,并自信地认为,吝啬的老板斯特林不会阻止他把天赋带到南海岸。
其实布兰德这么想并非毫无根据,早在2002年,他就请求快船开一份5年7000万的合同,但吝啬的快船老板斯特林拒绝了布兰德的开价:“我不准备花这么多钱,再观察一年吧。”
当时得到消息时布兰德的经纪人法尔克当时便大发雷霆:“今年我们姿态做出来了,明年不会再打折了。”然而一年后,斯特林却一反常态匹配了合同,这让布兰德和他的团队顿时傻了眼。要知道在此之前,他给出的最大合同只有5年1500万。
虽然一度苦苦恳求老板不要留下自己,但在木已成舟之后,性格温和的布兰德用官方辞令结束了这场闹剧——尽管快船以6年4500万的匹配了爵士给马盖蒂的报价,算是尚且给布兰德留下一个还不错的帮手。但相比拥有奥多姆、卡隆-巴特勒、韦德、格兰特、艾迪-琼斯的热火,队内只有布兰德和马盖蒂的年薪超过了250万的快船显然还是太糟糕了。
下赛季,快船继续以28胜54负的战绩西部垫底,布兰德再一次无缘全明星,虽然生涯前5年场均数据达到19.4分10.7篮板2.0封盖。然,并,卵。
从杜克优质生到烂队“Brand”
如果倒转时光,布兰德一定不会猜到自己的NBA生涯会这么蛋疼,1997年,布兰德进入杜克大学。大二那年,他带领杜克大学闯入NCAA的决赛,虽然在最后输给了康涅狄格大学,但场均17.7分9.8个篮板的数据,让他一口气拿下年度最佳大学球员、伍登奖、奈史密斯奖等殊荣。低调、谦虚、随和、稳定的发挥以及与自身年龄不符的成熟,这是人们对布兰德最深的印象。当时很多人把他的做派和刚刚离开NCAA的邓肯联系到一起。
“大家都喜欢他,”特拉华州的教练大卫-亨德森说,布兰德待在杜克的两年间,他是球队的助理教练。“能得到这样一个年轻人,简直是上帝的恩赐。”
高中教练潘扎纳罗甚至说:“真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像16岁的布兰德一样成熟。”
1999年,公牛正经历着乔丹退役的阵痛期,而布兰德也在这一年参选,彼时正着手重建公牛的克劳斯自然没有放过他,布兰德毫无悬念的成为状元。而实践证明,克劳斯没有看走眼,凭借着2.23米的臂展,配合矫健的步伐、柔和的投篮手感、高超的篮球智商以及对篮球的热情,布兰德新秀赛季就交出了20.1分10个篮板的优异答卷,他的得分、篮板、盖帽均是当季新秀第一,42场两双更是冠绝群雄,每场还能拿下4.3前场篮板,与正处巅峰的奥尼尔并列联盟第一。最终,他和弗朗西斯共享了最佳新秀。
然而,初出茅庐的迷你大前锋不能只身撑起羸弱的公牛队,99-00赛季的公牛仅取得17胜65负的尴尬战绩。第二个赛季,布兰德继续他“20+10”的表现,球队同样以15胜67负战绩联盟垫底。
在那个“双塔”流行的年代,身高吃亏的布兰德尽管能打出漂亮的数据,却被公牛克劳德修改评价为“足可打10年的好球员,却非可以镇队的伟大球员”。2001年夏天,被高中生风潮冲昏头的公牛看上了钱德勒和艾迪-库里的年轻双塔,于是布兰德被交易到快船——但讽刺的是,被戏称为2+3“baby bulls”的年轻双塔却表现糟糕,两人第一年数据(埃迪6.3+3.8、钱德勒6.1+4.8)加起来还没有布兰德(18.2+11.6)一个人多。
公牛自毁长城,但布兰德迎来的却是一个看上去很美的未来——当22岁的布兰德和奥多姆与20岁的迈尔斯在快船会合时,一度被舆论认为是“巴克利+魔术师+加内特”的组合。此外,队中98届状元奥洛沃坎迪、马盖蒂都被认为是很有潜力的新人,在他们的拼搏下,快船取得了九年来最好的战绩——39-43,距季后赛仅一步之遥。
但是就像多年后格里芬初入快船时专栏作家西蒙斯对他的提醒一样,快船队是一个被诅咒的球队:之后几个赛季,快船的核心球员纷纷受伤,随后一个赛季他们最终只取得27胜。之后的两年,快船原地踏步,分别只有28和37胜。
当04-05赛季结束时,人们惊讶地发现:作为一个生涯场均20+10+2水平的稳健内线,被称为小号邓肯的布兰德,竟然还没有打过一次季后赛。
2005之夏:爆发前奏
2005年夏天,布兰德找到教练邓利维,向他求教如何更进一步。后者给了两个建议:1.练好中距离投篮;2.减重。
如前文所说,虽然拥有惊人臂展,但布兰德在实质上依然是一个小号内线,进攻范围太过狭窄,多半都是在三秒区内讨生活,过于依赖身体爆发力。常常拼尽全力才拿下两分,无形中也增加了受伤的机会。
于是布兰德一整个夏天都把自己关在球馆里。先是举重练习,然后上椭圆交叉健身器械。加上一些场地上的有氧训练,紧跟着是五对五的练习赛。最后以中距离跳投练习结束一天的训练。
布兰德在那个夏天瘦了近20磅。快船队的播音员拉尔夫-劳勒说:“媒体日那一天,他一出现,你立刻就能看出来他努力锻炼了自己的体型。那天他就站在那儿,大家都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互相看着,惊叹,‘哇’。”
但一个人的进步显然不足以成就球队,快船管理层也尝试着做一些引援:用控卫贾里奇从森林狼换来了36岁高龄的“外星人”卡塞尔,同时又签下了姚明前队友、三分射手莫布里。
经验丰富的卡塞尔第一眼就看出了球队的弊病所在,这位老兵曾与奥拉朱旺、加内特等伟大内线搭档过的后卫,完全明白布兰德这类球员对球队的意义:“我觉得,球队过去在传球给布兰德这一环节做得不够好,他在场上就是一头野兽。你能不喜欢这样的家伙吗?”
卡塞尔非常清楚频繁将球交到低位的重要性,教练邓利维同样倾向于每一次进攻都让布兰德持球。于是乎,布兰德打出了职业生涯最惊艳的一季。
05-06:伟大船长
北京时间2005年12月6日,快船在主场迎来热火。在奥尼尔缺阵的情况下,布兰德以一己之力打爆了莫宁和哈斯勒姆的内线组合,全场23中16拿下37分、12篮板和6盖帽的豪华数据。在一度落后12分的情况下,成功带领球队以99-89完成逆转。
布兰德在夏天的苦练得到了回报:他的中距离明显提高,油漆区外的命中率高达14中11。当他以一记扣篮加上中投终结比赛时,斯台普斯中心响起了“MVP”的欢呼声。
布兰德休赛期训练得到的敏捷性与中距离投篮相得益彰,由于体重的下降,他突破的第一步变得更快。而中投能力的开发则使快船整个团队收益:提到上线的布兰德为莫布里、马盖特等突破好手拉开了空间。如果对方把防守的重点放在禁区,那么卡塞尔和莫布里就可以在三分线外得到轻松出手的机会。
2006年2月11日,布兰德面对加索尔狂砍44分,追平自己生涯最高分,其中在第四节砍下14分,带领球队逆转成功。大学室友巴蒂尔评价道:“我觉得我们已经打得够好了,但埃尔顿配得上这场胜利”
“布兰德和卡塞尔打档拆配合的时候,简直无法防御,”一名西区球探说。“和过去相比,他的跳投有了质的飞跃。而人们往往忽视了他在运球方面的进步同样显著。让他在离篮25尺开外拿球,他可以秀出一记完美的射篮。
在防守端,减重后布兰德的快速移动也帮了大忙。因为他的速度以及极佳的弹跳能力,再加上天生长臂,均成为对方的恶梦。在当季,身高只有2.03米的布兰德,均场封盖高到2.85次。
布拉德的领袖气质也愈发明显。在对爵士的比赛中,布兰德尚未从伤病中完全恢复,但队友马盖蒂的缺席让他决定带伤上阵。在手感不佳(24中10)的情况下,他在防守端送出7记盖帽,并通过冲击篮筐博得17次罚球,命中其中15球,带领球队以102-93战胜对手。
“没有马盖蒂球队会很麻烦,我还没有百分百恢复,但我必须站出来了。”这是一个领袖才会说的话。
那是布兰德的巅峰赛季,他以52.7%的命中率场均砍下24.7分、10篮板、2.6盖帽,入选当季全明星和第二阵容。要知道,那年锋线的一阵属于詹姆斯和诺维茨基,而布兰德在二阵的搭档是邓肯。快船也以47胜35负的战绩位居西部第6,时隔9年终于闯入季后赛,这也是布兰德首次尝到季后赛的味道。
到了季后赛,布兰德先是带领球队在首轮以4:1轻取掘金,接着又在第二轮蹂躏了太阳孱弱的内线,如果不是因为邓利维教练莫名在天王山之战的最后时刻派上之前一共打了不超过10分钟季后赛的二年级菜鸟尤因防守对方绝杀,布兰德和他的快船就将创造历史杀入分区决赛。但即便如此,这已经创造了球队近30年来的最佳战绩。布兰德在这轮系列赛的发挥无可挑剔,以近六成的命中率场均砍下30.9分10.4篮板和3.1盖帽,完全打爆了太阳的内线。
这位老船长也赢得了对手的尊重,MVP纳什给予了布兰德极高的评价:“他是一名现象级球员,他的表现像是要把MVP获奖者的名字改过来。”
经历了这近乎完美的一季,时年27岁的布兰德对球队未来充满信心:“我相信未来是属于我和我队友的时代。我们只需要不断变强,我们有很多年轻球员,他们会不断进步。”
伤病、转身、退役
然而,事情却没有按照布兰德的预想发展。06-07赛季,快船以40-42的战绩位居西部第9,无缘季后赛,布兰德仍然砍下20.5分9.3篮板。卡塞尔和莫布里日益衰老,而年轻球员却没有成长起来。更可怕的是,布兰德自己在07年夏天遭遇了毁灭性伤病——跟腱撕裂。
尽管如此,布兰德还是众多球队追逐的对象。08年夏天,布兰德声称为了给快船更多的操作空间,决定跳出最后一年1640万的合同。快船在第一时间以5年6500万的合同迎来了戴维斯,但却只给布兰德开价5年7000万,这大大低于后者的期望。布兰德转身与76签下一份5年8200万的合同。
跟腱之殇注定是布兰德迈不过的坎。来到76人后,他的爆发力大幅下滑,身为矮壮派内线的代表,布兰德即使拥有非人类的摸高和臂展,毕竟身高受限,中距离在失去爆发力的情况下很容易被防守人干扰,面框突破的威胁大大降低。此外,布兰德强大的前场篮板能力在失去了爆发力也被削弱,他的场均得分再也没有超过20。
尽管偶尔也会有回春表现,但不管是球迷还是队友,都知道他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能稳定输出的船长了。在和伊戈达拉一起缔造“黑八”奇迹后,布兰德被76人特赦,接着辗转小牛、老鹰和76人,最终又回到费城结束了自己17年的职业生涯。
“篮球是我所热爱的比赛,在征战了17个精彩的赛季后,我现在是正式要退役了。这次是真的了。那曾是一次美妙的征途。” 2016年10月21日,布兰德正式退役。
性格决定命运
身为状元的布兰德在媒体面前没有一丝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他长期被认为是“最受媒体欢迎”的球员。他为人低调平和,甚至他的长相,都让人感到非常亲切,充满了草根气息。
布兰德在场上打球既没有暴扣后的捶胸,也没有盖帽后的怒吼,最多就是狠狠地瞪对手一眼。他不会再场上乱喷垃圾话,只会依靠在球场上所表现出来的实力来征服对手。
甚至当年被斯特林强留,他也没有任何怨言,反而乐观地相信球队会更好,并主动向教练请教,提高自己的技术水平。2008年的那次反悔,更像是做了多年好学生的乖孩子的一次青春逆反。
这样中庸的性格决定了布兰德可以作为一支球队的基石,却很难独自把球队带到更高的高度。他需要有人来做组织者,以辅佐自己发挥出绝佳的水准。他和36岁卡塞尔合作就能打出惊艳的效果,但在这之前,布兰德没有参加过一次季后赛。“外星人”有着与优质内线合作的经历,激活了布兰德;而他的经验也在更衣室树立权威,与布拉德互补。
人生充满机遇与巧合。一个人的命运当然与自我奋斗密切相关,但也离不开历史的进程。在布兰德职业生涯前半段,他始终保持着稳定的发挥,但身处大前锋盛世的他被邓肯、加内特们掩盖了光芒。而他巅峰期搭档过的最好的后卫,竟然是年迈的卡塞尔和莫布里。很难想象,给这位船长搭上一名正值当打之年的全明星后卫,会取得怎样的成就。
如果2003年斯特林没有匹配合同,让布兰德与韦德成功在迈阿密会师?如果他没有在巅峰遭遇跟腱撕裂?如果他能像格里芬一样幸运,能与保罗组合,后者还会摸不到地板么?可惜历史没有如果,命运的馈赠早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只是对于布兰德来说,用一整个生涯的运气换来一季的惊艳,未免太过不公。庆幸的是,对经历过那个时代的球迷而言,每当提到“船长”二字,脑海中浮现的必然是“埃尔顿-布拉德”的名字。
作者:南阳宇
2017年夏天,当格里芬走进斯台普斯中心时,看到一个挂满他从小到大的照片的临时博物馆,接着发现在场所有人都穿着一件印着他头像的T恤,跟他一起的还有马丁-路德-金、曼德拉、奥巴马等著名人物。快船专门为格里芬模拟了球衣退役仪式,等到32号球衣缓缓升至天花板后,现场DJ宣布:“今晚,我们纪念一个终身快船球员。”
这是快船为了留住格里芬使出的“温柔一刀”。最终,大打温情牌快船成功用5年1.73亿美元续约格里芬。然而事情很快发生了180°反转:杰里-韦斯特以霹雳手段将格里芬交易至活塞,而这,距离他们和格里芬续约不过只有半年时间。
NBA赛场如同人生,在这里生存,不仅需要实力,运气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多年前同样作为状元秀的前船长,埃尔顿-布兰德的经历就和格里芬完全相反:想留的没留下,想跑的跑不了——
求求您不要留下我
与格里芬不同,2003年夏天布兰德满心期待的都是离开,在新秀合同到期他成为了非限制自由球员。等自由市场刚开放,热火就为这位前锋奉上一纸6年8200万的合同,布兰德爽快地接受了热火的邀请,并自信地认为,吝啬的老板斯特林不会阻止他把天赋带到南海岸。
其实布兰德这么想并非毫无根据,早在2002年,他就请求快船开一份5年7000万的合同,但吝啬的快船老板斯特林拒绝了布兰德的开价:“我不准备花这么多钱,再观察一年吧。”
当时得到消息时布兰德的经纪人法尔克当时便大发雷霆:“今年我们姿态做出来了,明年不会再打折了。”然而一年后,斯特林却一反常态匹配了合同,这让布兰德和他的团队顿时傻了眼。要知道在此之前,他给出的最大合同只有5年150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