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服装……”
童亦抒看着顾厉琛手指着的屏幕中那个先后间隔两小时出入B座大楼的阿姨，皱了皱眉头才说，“佳洁家政公司的家政阿姨啊。”
顾厉琛挑眉，回头盯着童亦抒，“认识？”
童亦抒叹了口气，“我每天这么多案子忙不过来，总不能指望童画打扫清洁，家里自然不能像你这样放心大胆地请佣人，每周要请两次佣人来家里打扫卫生。”
“这一家是国内比较出名的家政公司，服务周到阿姨态度也好。”
顾厉琛嘴角勾起了一抹嗤讽，盯着屏幕中的慢镜头，阿姨行色匆匆，从单元楼里出来过后丢了个块什么东西进垃圾桶，那模样鬼鬼祟祟的。
“顾厉琛，你是不是太神经质了？”
童亦抒揉着额角问，“就是个普通的家政阿姨而已，她和安安也没过节，没必要害安安啊。”
顾厉琛冷冷一笑，“你这个刑侦大队的队长是吃干饭的吗？越是这种不起眼的角色才越应该引起重视，不管是出于主观意识还是被动，没有接触不代表不会伤害。”
“你说遇害的那几个孕妇，哪个又和关在里面的两位嫌疑人有关系？”
童亦抒被顾厉琛的反问，问得瞠目结舌。
沉吟片刻后，他颇为赏识地看着顾厉琛，“可以啊你，这分析都赶上我手底下那几个家伙了，可以考虑转行别干风险投资了，考个警察资格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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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顾厉琛一眼狠厉地扫向童亦抒，眸光森寒敏锐，刺激得童亦抒捂住了嘴。
“什么时候了还在开玩笑？”
顾厉琛冷斥了声，也不再看童亦抒，对着屏幕把阿姨先后进出大楼的监控画面录制了下来，辗转起身，一脚踹到沙发边上，把躺在上面打呼的工作人员吓得直接从沙发上栽了下来。
“哎哟喂！”
工作人员捂着自己摔疼的屁股，边哼哼边抬头。
“这人，认不认识？”
顾厉琛把手机竖在工作人员的面前，目光灼灼地看他。
工作人员揉揉眼睛，好歹是警方，他也不敢怠慢，忙从顾厉琛的手中把手机接过来，眼睛都快定在屏幕上了，视频播放好一阵子，阿姨的前后左右各种面貌他都看过一遍后，才若有所思地点头，“认识的，认识的……”
“这是佳洁家政的阿姨，最近这段时间小区里住户的家政卫生好像都是她做的。”
顾厉琛和童亦抒相视一眼，然后，顾厉琛躬身，不由分说揪住了工作人员的衣领子，直接把他拎了起来。
“知不知道她住在哪儿？地址姓名电话！”
顾厉琛森寒的眸逼视着工作人员，气场凛然震慑。
童亦抒来不及阻止，只能揉着鼻梁站在一侧盯着顾厉琛，感情用事也莫过于此了，饶是他出示了警官证，也拧不住顾厉琛这么肆意妄为啊。
工作人员被顾厉琛浑身的气场吓到，嘴唇都在发抖，“她们公司的名片我倒是有，不过她个人的名字住址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顾厉琛狠狠地剜他，鼻息一沉，直接把他摔到了沙发上。
“童亦抒，你让人查一下！”
顾厉琛扭头回去又对着童亦抒下命令，能够如此面不改色义正言辞地吩咐刑侦大队队长的男人，也只有他了。
童亦抒无奈地点头，正要应好，那工作人员又静悄悄地把手举了起来。
顾厉琛和童亦抒双双看向他。
工作人员连声咳嗽，完事儿又开口：“两位警官，我还没有说完呢。我和门卫值班的大爷昨天聊过两句，听说昨天有业主让大爷跟她们公司预约了打扫清洁，今天早上八点钟人就会来了，不管过来的人是不是她，你们应该都可以从过来做清洁的人那儿问到她的联系方式的。”
“话一次性说完会死吗？”
顾厉琛凶神恶煞地又踹了沙发一脚，把工作人员吓得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以为顾厉琛要上手。
童亦抒倍感无奈，往窗外看了一眼，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说什么夜里会回队里查案子，都已经凉了。
轻叹口气，他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已经四点过了。
“算了，我陪你一起等吧，最好是像你所说的这人真的有问题，”童亦抒直接坐到了工作人员的身边，抬抬下巴的动作不怒自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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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员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把沙发上空出来的位置留给了顾厉琛，他转身坐回到了监控面前的冷板凳上。
两人手腕上的名表，秒针分针转过了不知多少圈，天愈发亮了。
那看监控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顾厉琛和童亦抒临走之前还不忘一掌拍在了他的背上。
工作人员一下子跳起来，嘴角都还挂着口水。
“两位警官慢走！”工作人员别扭地站好军姿，冲他们两人敬了个礼。
顾厉琛淡淡瞥一眼没说话，童亦抒回头扫了扫，再扭头回来，恹恹地评价：“怎么瓜兮兮的？”
顾厉琛和童亦抒蹲在了小区进门的花台边上。
身后花池里喷泉声响不断，他点燃了一根烟，打火机还没来得及掏出来，直接就被童亦抒给拂到了地上。
“抽什么烟，给我盯着门口！”
从昨天直到现在，一直都在给顾厉琛打下手的童亦抒终于直起腰板硬气了一次。
顾厉琛淡淡瞥他，薄唇轻启，正要说什么，眼角的余光注意到童亦抒身后不远的地方一个提着篮子穿着工作服走近的阿姨。
“来了！”
顾厉琛直接从花台上跳下来，二话没说往那阿姨走去。
阿姨起先见他迎上来，只当是业主，老实巴交地冲他笑了笑，“是您家要做……”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顾厉琛反手擒住双手手腕，瞬间被制服，怎么都挣扎不开了，她震惊地看着顾厉琛，“你要做什么？”
“救命，救命！”
阿姨大声呼救，引来门卫室里大爷的围观。
童亦抒无奈地盯着顾厉琛沉着的背影看了眼，在大爷出来时，又一次把警官证亮在了大爷的眼前。
大爷失敬地笑笑，转身只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A座，58-B的女人，你认识还是不认识？”顾厉琛言简意赅，双眸死死逼视着阿姨。
显然，顾厉琛话音落下时，阿姨的脸色变了变。
他瞬间确定这人有鬼，直接把她一把老骨头摁在了地上，阿姨挣扎间，童亦抒走到顾厉琛身边把他扯了起来，然后才扣住阿姨的手腕质问，“你涉嫌一桩连环凶杀案，现在依法逮捕你，请配合。”
不等阿姨再多说一个字，童亦抒已经拿出手铐，简单粗暴地将她铐住。
把阿姨送去了看守所后，童亦抒命人调查了阿姨最近这段时间做过家政的住户门牌，最后发现在陈秧潜逃的头两天阿姨曾经为安安家做过清洁。
童亦抒接到看守所打来的电话时，人正在查陈秧的案子。
“童队，你送来的那个人，我们已经放走了，”那头的民警如是说道。
童亦抒闻言，皱起眉头，“问出什么来没有？”
“正是因为她跟狗皮膏药似的什么都没问出来，所以才将她放走的，”民警叹息一声，“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根据的，即便她在嫌疑人落网之前曾去过她家，但是那枚手机上没有她的指纹，并且也没有直接证据指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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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单单是根据她在监控视频中轻微的反常行为和拘捕时的挣扎判定她是同谋，这在法庭上是站不稳脚跟的，所以，放了。”
转眼间，电话已经挂断了许久了。
童亦抒却始终没有想到该怎么跟坐在自己对面的顾厉琛解释这事。
好不容易浮出水面的一点希望，又打了水漂。
于是，童亦抒机智地转变了话题，“已经让人去给陈秧做检查了，不出意外的话，她现在已经是怀孕的，她被单位上的领导强曝，对外隐瞒了实情。”
“根据排查，那位领导原定出差邻市的，实际上人并没有去，在一小时以前，有人从羌水门大桥底下发现了他的尸体，队里已经把尸体送到法医处去鉴定了，很快就会出结果。”
顾厉琛似乎是因为没有听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一脸冷漠。
他薄唇微掀，正要说话又被童亦抒打断，“所以是有这样一种可能的，的确陈秧不是连环杀人案的罪魁祸首，她杀的，是另外的人。”
被单位领导非礼并怀孕，身体和心里遭受重创，谋划了一场将他杀害抛尸的戏码。
刑侦大队的人去逮捕她时，她畏罪潜逃，凑巧跑进枫纪公园大厦，情急之下跑上顶层公寓，本是打算威胁那女人藏住自己，却凑巧被安安发现……
当然，这一切都是猜测。
真正的原委，还得等几桩调查结果出来了再做定夺，不过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这案子不能轻易下决断。
“她杀的到底是谁，我现在并不在乎，我……”
“怎么可以不在乎呢？”童亦抒再次将顾厉琛打断，很没礼貌地插话，“如果她杀害的并非那几名孕妇，那么她为什么平白无故改口承认了罪状，并且还供出了安安？”
顾厉琛闻言，深眉紧蹙。
的确是觉得童亦抒说的有道理，他沉吟了数秒后才点了点头。
不过，转瞬他还是问到了重点上，“童亦抒，你什么时候才肯告诉我那个做家政的到底什么情况？安安家里搜出来的手机到底是不是她放的？”
顾厉琛凶神恶煞地看着童亦抒，这一次，他不容打断。
童亦抒知道事情兜不住了，只能轻叹口气，把刚才民警告诉他的话转述给了顾厉琛。
然后，不等他再安慰顾厉琛一句，他已经扫起童亦抒面前写有从家政公司那边问出来的阿姨的地址的纸离开。
“顾厉琛，你给我站住！”
童亦抒正要追出去，又被忽然冒出头的刑警给拦住。
“你给我让开，”童亦抒把刑警往旁边推，着急地盯着往外冲的顾厉琛。
他知道顾厉琛要干什么，他必须去阻止他！
“童队，嫌疑人的体检结果出来了，她的确怀有身孕，和她被迫与单位领导杨某产生关系的日期能够吻合上，”刑警言简意赅地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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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童亦抒总算是把视线暂时从顾厉琛的身上收了回来。
童亦抒接过检查结果，盯着看了十秒钟，眼底浮出了一抹欣慰，这个案子，算是有了新转机。
“童队，现在嫌疑人那边需要重新问审吗？”刑警请示道。
童亦抒沉着地点头，“问，当然要问！”
市医院。
顾厉琛从家政阿姨所住的小区再抵达医院大厅，一共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问过护士白血病人在哪个楼层后，他匆匆登上电梯。
家政阿姨的邻居告诉他，她有个白血病的儿子，病了好几年，没有娶妻也没有丝毫收入，全靠阿姨四处借钱和拼命工作挣钱养着他，才让他一直吊着这条命。
顾厉琛听到这里时，便明白了些什么。
“你好，请问田渺这个病人，是在哪间病房？”
顾厉琛从护士口中问出家政阿姨儿子所在的病房后，走到门口发现家政阿姨果然在里面，他在门口守了不到五分钟，阿姨拿着水瓶从里面出来了。
他暂时躲到消防楼梯中，辗转再出来，直接进了病房。
“儿子呢，我儿子呢？”
家政阿姨打水回来，发现原本好好躺在床上的自己的儿子不见了，她分明去倒水前才嘱托过让他不要随意走动的。
家政阿姨瞬间落泪，抓着儿子落在病房里的手机，跑出病房求护士帮忙找他的儿子。
护士们齐齐出动，家政阿姨也钻进电梯里，一层一层地开始挨着找。
十分钟后，她接到了顾厉琛打来的电话。
“只要你坦白事实，他我会毫发无伤地送还给你，”电话那端，顾厉琛的声音不近人情。
阿姨整个人都沉默了，这声音……
顾厉琛实际上是把田渺暂时转到了另外一家医院里，直到接到阿姨的电话时，他人都在病房门外守着。
电话那端阿姨指定了地点，他接过电话后请了位护工照看着田渺，独自去赴约。
阿姨进咖啡厅前，将一把从家里带出来的菜刀塞在了包里。
如果这个人不肯带她先去见儿子的话，那肯定是儿子出问题了，既然如此，她就跟他同归于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