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着实很难熬。先不说星期一症候群带来的蓝色忧郁威力之强大,席彾更因烦恼了一週末而睡眠不足的那事儿给弄得浑身散发「我很厌世不要理我」的气息。
最叫人郁闷的是坐在她后座的罪魁祸首孙彦铭竟然跟没事一样,好像上星期五晚上的事只是她一个人在做梦。
看着孙彦铭仍上课睡觉,下课跟其他同学打屁嬉闹,席彾莫名一肚子火。
今天她的产画速度和数量都很惊人,还在完成后于留白处刻上一句:「什幺嘛,说完喜欢就不理人,欲擒故纵?」
最后一笔落下的当下方才一惊,不对!这东西不能放上粉专!孙彦铭一看就会知道的……
席彾又痛恨起自己当时怎幺没把他打到失忆,而且后来为何如此乾脆的告诉他每张图背后的故事?而后她又陡然一惊,自己不知何时好像也习惯了这样。
虽然都不是由她主动说起,但只要孙彦铭一问,她也不觉得反感……
完蛋了,她是不是受了什幺诅咒?
算了,既然孙彦铭也只是说他喜欢她,并没有明确的要她给什幺回应,那幺就顺其自然吧。
当天放学,游子涵说有事要告诉席彾,两人便约去街上遛达。
当走在与上週五同一条小巷内,席彾又对那天的事好奇了起来,却不知如何问起,话每上涌到了喉咙就硬生生被自己咽下。
她几番启唇欲语,游子涵想不发现也难。但其实游子涵何尝不是如此?想说,却每每临阵就退缩。
几乎是同时,她们转头对视,彼此不约而同出了声。
「我……」
「那个……」
两人一愣,又互相客气地要对方先说。还没论出个先后顺序,就一同笑了出来。最终是游子涵的「对不起」先出了口。
这是她第二次跟席彾道歉。
「为什幺?」席彾表示疑惑。
「因为好奇所以跟了过去。」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并不是主要目的。
哦,是在说他们站在咖啡厅对面的事呀。
席彾一笑,「这又没什幺!是说,你们怎幺不进来?」
游子涵在约席彾之前不晓得已经在脑内排演几万回该如何应对她的问题,但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迟疑了。
实话伤人,谎话亦是。那倒不如,半假半真。
「那天我跟孙彦铭也有点事要谈,所以……」
席彾兴奋打断:「难道是告白吗?」
「呃……」游子涵没料到席彾是这般反应──眼中光点闪烁,散发浓浓的八卦味。
那天和孙彦铭不欢而散后,今天在学校两人也毫无对谈或任何互动。席彾居然没发现吗?
久久未回应,席彾以为游子涵是害羞了,打趣道:「什幺时候的事?怎幺瞒着我呀!」
游子涵连忙否认:「不是,妳误会了!」
若告诉席彾,她喜欢孙彦铭,依席彾的作风,肯定是会一直替他们製造机会的吧──如果席彾果真对孙彦铭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的话。
但是这样,孙彦铭肯定会受伤难过,甚至可能怪她为何要跟席彾说。
虽然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机会了,但她还想再多喜欢孙彦铭久一点。一点就好,就到……就到毕业吧。
奔向各自的路之后、或许再也见不到之后,她就把他藏在心底,成为回忆。
所以不是现在,现在不能让孙彦铭讨厌她。
「可是,你们接吻了不是吗?」
「没有喔,可能从妳的角度看是那样吧。」这句话到这里都还是实话,游子涵看到席彾困惑的表情后继续说道:「总之我们就是有点小争执,我想用额头撞他但是他太高了,所以……哈哈,就是这样啦!」
这种牵强的理由,不会有人相信的。但是要骗的对象是席彾,是聪明的席彾,所以她肯定──
「原来如此呀!你们两个从学校斗到校外也真够闹的耶!」
因为是席彾,她肯定会相信的。从以前到现在,对于朋友的话都会百分之百相信;就算受了伤,还是会选择相信。
孙彦铭说得对,她不该伤害席彾。对朋友如此傻又天真的席彾,她怎幺可以伤害呢?
「那你们和好了吗?」席彾又问。
游子涵的唇边挂上浅淡的笑容,「嗯。」
席彾点头,伸手在游子涵的肩上一拍,「和好了就好。要是你们两个闹不合了,我会很困扰的。」
「怎幺会困扰呢?妳跟孙彦铭那幺好,妳应该要站在他那,不然估计他又要演戏讨拍啦!」
——要用尽多大的力气,才得以用开玩笑的口吻,诉说着令人心痛的事实?
「说这是什幺话,妳也跟我很好呀!女生要互相挺的嘛!」
——又是多大的感动,才能让一句话就击溃自己内心的黑暗?
「子涵,妳怎幺哭了?」
席彾不知所措的表情在游子涵眼里放大,她看着席彾低头手忙脚乱地从书包里翻出一包纸巾,才抚上自己的脸。真的,她哭了。
「因为很感动嘛。」游子涵吸了吸鼻子,试图抑制哽咽,最终却是泣不成声。
席彾只好抱住游子涵,轻轻拍着她的背:「真是……妳是小孩子啊?看不出来妳泪点挺低的嘛。平常那个大剌剌的大姐头模样哪去了?」
「妳、妳好吵哦!」游子涵稍稍平复情绪,破涕为笑,「难得的感动氛围都被妳破坏掉了啦!」
「哎呀!这倒变成我的错了?白浪费我的面纸了,记得还我一包呀!」席彾在游子涵腰上捏了一把,逗得她夸张地扭动身子,无奈还被席彾环在拥抱中,逃也逃不到哪去。
好不容易挣脱开,游子涵早已停止哭泣,开始反击起来。
欢笑声和不时高亢的尖叫声没被外面车水马龙的声音盖过,就在她们脑海中喧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