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内经》分为上下篇,上篇名《素问》,下篇名《灵枢》。
《素问》之名,著于《隋志》,上见于汉代。
在张仲景之前,无文可见,莫得而知。
“素问”云何?
“素问”之“问”
问,《说文》训“讯也”,《尔雅释言》云“聘问也”。
黄锡全先生以为,先秦时,问、闻、婚、古字同。
问,闻,一个门内有口,一个门内有耳,字义里含有信息的沟通与传递。
若按这个义项理解,素问,即“问素”——听闻“素”。
若按问同闻,则需参研一下“闻”。
闻,甲骨文字形突出一个非常显眼的耳朵的形状,《说文》训“知闻也”,翻译过来,即虽未亲眼所见,却属亲耳所闻。于省吾先生以为,这个字形是“象人之跪坐,以手掩面,倾耳以听外警”。
但其金文字形却与甲骨文字形“长得”大相迥异:
按照商承祚先生的观点,这个字形表达的意思,是“昏不能察,闻而可知”之意。
但也有方家以为是一个人绕着一棵树转了好多圈,视物模糊、神志不清之意。
总之,含有“头脑不清晰”之意。
黄帝就健康与疾病问题,向歧伯等请教了许多问题,记录下来成了《素问》、《灵枢》,从这个角度理解,“素问”的“问”当不明白、不清楚也讲得通。
“素问”之“素”
素,许慎训“白緻繒也”,意为白色的生帛。
马叙伦先生以为,素,这个字正是丝的本字。
例如,《九章算术·衰分》云:“今有素一匹一丈,价直六百二十五。”
此素,即指丝帛。
单从字形看,初文丝字象形抽出来的丝,即纺好的丝;金文素字,更象是表示抽丝或纺线这个动作。
有意思的是,中国有句俗语叫做“病去如抽丝”,形容祛除病邪要有耐心,自身的免疫力修复身体、恢复健康是一个从细微之处开始逐渐累积、积沙城塔的过程。
在中国文化语系当中,素,“凡物无饰曰素”,象征着天然去雕饰;引申为事物本来面目,即直也、本也。如:
《呂氏春秋·知度》云:“行其情,不雕其素。”不雕其素,即保持本然状态。
全元起的《注黄帝素问》,为我国最早对《素问》之注解,他以为,素者,本也;问者,黄帝问歧伯也。
——由上,素问,可以理解为关于“本然”“本来”的“问”。
素,由“本然”“本来”,引申为“道”、“无极”,用今天的表达方式说,就是“宇宙万有的本体”。
《周易正义·履》:“初九。素履往,无咎。”其之下注曰:“处履之初,为履之始。道恶华,故素乃无咎。处履以素,何往不从。必独行所愿,物无犯也。”
同卦九二下注亦曰:“恶夫外饰也。”
《道德经》王弼本第十九章:“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此三者以为文不足,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私寡欲。”见素抱朴之素,有道体之义。
素,又引申为一向、平常,是故有“平素”一词,即“日常”。
张介宾《类经一卷·类经名义》曰:“平素所讲问,是谓《素问》。”
马莳讲,《素问》者,黄帝与岐伯、鬼臾区、伯高、少师、少俞、雷公六臣平素问答之书。
据马伯坚研究,现存《素问》七十九篇中,有五十九篇出现了岐伯,七篇出现雷公,二篇出现鬼臾区,《素问》中只出现了这三个人。伯高、少师、少俞三个人都是在《灵枢》中出现的。
正如《论语》是孔夫子与门人等平素问答之汇集,《黄帝内经》是黄帝与歧伯等平素问答之汇集。从这个角度,“素问”确实可以理解为关于疾病与健康的平素问答。
《太素》是《黄帝内经》早期流传的版本名称,当代方家以为,《素问》之名是黄帝问太素质之始,气、形、质三者皆具,疴瘵由此萌生。
《列子·天瑞篇》记载:“夫有形生于无形,故有太易,未见炁也。太初者,炁之始也。太始者,形之始也。太素者,质之始也。太易生水,于数为一;太初生火,于数为二;太始生木,于数为三;太素生金,于数为四。”
若按《列子》所云,则《素问》之异名“太素”,即指“质之始也”,就是疾病已成,“太素”则可以理解为解说人的各种病痛成因与对治方法的书。
素,先秦两汉时期的典籍当中,有时也当“豫”讲,如:
《国语》:“夫谋必素。”
《中庸》:“凡事豫则立。”注曰:“素定也。”《玉篇》:“或作预。”
《汉书》陆贾传:“将相和则士豫。”《注》:“师古曰:‘豫,素也。是素、豫互训,盖同义矣。’”
《史记·秦纪昭王》曰:‘物不素具,不可以应华。’
因而,汉代有以为“素问”二字,意思是关于疾病预防之问。
《汉书·赵充国传》曰:
“‘诚非素定庙胜之策。’‘素’字并亦当以‘豫’看也。
问者,黄帝问岐伯等也。夫民庶蚩蚩,不知养生之道,暴施妄作,由以生疾,以婴横夭,犹如不问法禁,而自抵罪。黄帝仁智,豫问岐伯以养生之道,辟邪之术,以此垂世,以俾元元得全生于无穷者,亦是圣人务本之揆矣。
《上古天真论》曰:‘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又曰:‘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兵,不亦晚乎?’
是其特于卷首揭示之本旨者。且夫《内经》一部之书,独论病理而不备方药,其意盖亦专在豫防故也耳。”
素,又与傃通,训诚也。
由此,素问,也有至诚之问的意思。
总结
“素问”——
定语:关于病症与健康
人物:黄帝与歧伯等
关键活动:平素问答
主要内容:健康的奥秘、疾病的预防与治疗
注:本文图片均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