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吉诃德隐喻什么 论《堂吉诃德》的喜剧表达和悲剧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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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 2020-12-14 10: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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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辅修专业课程论文一篇,献丑了【内容摘要】西班牙作家塞万提斯的长篇小说《堂吉诃德》是举世闻名的杰作,其中同名主人公堂吉诃德是一个因为迷恋骑士小说而忽视了理想与现实之间差距的“幻想者”。其中作为主人公白日梦的对象,骑士精神一词本身是充满理想主义的,但因为与现实的错位,这种精神在实施的过程中却常常产生与之相反的结果,导致堂吉诃德成为一个在现实中处处碰壁的疯子。虽然作者的创作意图是“要把骑士小说那一套扫除干净”,在文末主人公也“幡然醒悟”放弃了迷恋,但显然堂吉诃德的可贵正是在于对骑士精神的理想主义的追求。对这一梦想的放弃使得主人公一下子沦为平庸,整个故事以理想主义的激情开始,却在一片世俗化的嘲谑中结束。反讽的戏剧表达和结局的悲剧内涵构成了小说的内在张力。一、骑士小说与骑士精神即使没有仔细研读文本,所有的读者都可以指出堂吉诃德的悲剧起源就在于骑士小说的泛滥和他本人对骑士小说的痴迷。这种痴迷是如此的强烈和“非理智”以至于让他模糊掉了虚幻与真实的界限,从而开启了他荒诞的游侠历程。他的一生是如此的笑果百出以至于他不仅被小说里的众生嘲笑,也被读者嘲笑了几百年。但是,小说开始就蕴含着一个矛盾:为什么被大部分庸人视为消遣娱乐的骑士小说,堂吉诃德却当作《圣经》一般信奉呢?作为一个没落贵族的知识分子,五十而知天命的他本该早早地满足于自己平凡而庸碌的一生,他所拥有的学识和人生阅历都足以让他认识到骑士小说的精神鸦片功能,但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作者之所以设置这样一个背景,从主观愿望来说是要讽刺先下极为流行的骑士小说,“消除骑士小说在社会上、在群众间的声望和影响”。但是,这无疑从客观上承认了骑士小说对普通群众的巨大吸引力,以至于作者不得不将其视为进攻的堡垒。那么,骑士小说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令堂吉诃德和当时西班牙的普通大众痴迷不已呢?我想,这主要是因为骑士小说中蕴涵的骑士精神。骑士是欧洲中世纪时受过正式的军事训练的骑兵,后来演变为一种荣誉称号用于表示一个社会阶层。而以骑士的游侠和爱情生活为题材的骑士小说,则充分体现乃至夸大了骑士身上体现出的骑士精神和骑士风度,包括对领主的忠诚,对家园的热爱,对荣耀的追求,对梦中情人的尊重……可以说骑士文化和骑士精神集中反映了一种古典式的崇高的审美趣味,将极致的优雅和极致凶猛融为一体,如同猛虎在轻嗅蔷薇。这种热血的、强劲的、进取的、生机勃勃的精神,体现了人类经历过古希腊罗马式的童谣梦呓之后,进入青春期的骚动和渴望。正是这种骚动,让骑士们有披坚执锐行侠仗义的志向,有为梦想和荣誉牺牲性命的勇气,有尊重和崇敬而不是占有女性的爱情观。因为通过小说,每个人都可能看到自己年少青春时满心渴望却又无法实现的梦想。可以说,这种潜意识的“代偿”心理,这种对青春期的向往和回忆构成了骑士小说吸引人的全部魅力所在。所以,哪怕是像堂吉诃德那样失败的、潦倒的、年老体衰的没落贵族,也可以被小说唤醒出内心蛰伏的澎湃的激情。而且,现实越是失败,他就越渴望到骑士小说中获得满足,这就是堂吉诃德痴迷骑士小说的原因所在。二、平庸的、“理智”的世人和残酷的、冰冷的环境那么,秉持着如此崇高风度的骑士小说,何以被作者当作洪水猛兽,乃至到了不得不创作《堂吉诃德》来大加批判呢? 前文说过,骑士小说很容易唤醒人们对早已逝去的青春期的回忆,然而,生活中的大多数人仅仅止于望梅止渴画饼充饥这一步,当这种压抑的激情通过小说释放出来的时候,他们也就满足了,继续在残酷的现实中挣扎求生。对他们来说,骑士小说是名副其实的精神鸦片,唯有这一时的快乐能让人暂时忘却这卑微而苟且的生活。正是因为看到了骑士小说的麻醉功能,让作家塞万提斯决心创作一篇“要把骑士小说那一套扫除干净”的小说,这才有了不朽名作《堂吉诃德》的诞生。然而,作者主观的创作意图和他笔下呈现出来的作品之间就在这个问题上产生了分歧,这就导致后来的读者在解读《堂吉诃德》时解读出了和作者原意大相径庭的意味。翻开《堂吉诃德》,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和骑士小说笔下全然不同的世界。堂吉诃德一次次的游历,一次次的失败,其根本原因,就是他没有意识到,他所处的时代已经不是骑士小说中所描述的时代了。象征着无上荣光的城堡被一个破旧的村庄代替,生活在其间的是一些没什么理想甚至否认理想存在的平庸的凡人,苟且的琐碎的生活构成了他们所有的物质和精神生活,他们干脆连做白日梦的兴趣都没有了。这才是真正的悲剧,是堂吉诃德代表的古典精神的悲剧,也是作者塞万提斯代表的文艺复兴时启蒙者的悲剧。因为对一个彻底麻木的灵魂来说,审美的感悟力是全然阙如的。他们即看不出骑士精神的伟大的崇高,也看不出作者所期待的人文精神的诗意的美丽。对他们而言,这两者都是病态的、荒谬的,是疯子在胡言乱语。他们爆发出一阵阵尖利的、冷酷的嘲笑,是对堂吉诃德执着追求的骑士精神的最大攻击。古典时代的崇高美在这里仿佛被哈哈镜照射一样被扭曲成无比怪异的姿态,以至于每一个“清醒”的、“理智”的人都可以笑上几声,再踹上几脚。最可怕的是,他们不但不反省自己的庸俗和卑怯,还十分自傲地对堂吉诃德横加指责,甚至到了强硬地铲平堂吉诃德身上体现的骑士精神的地步。可以说这种盲目的自傲和与之伴随的惊人的文化铲平主义是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一个不允许“异端”存在,而本身又腐朽不堪的社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丧失掉内部的生命力,避无可避地滑向毁灭的命运。近些年国内一些学者将堂吉诃德与孔乙己和阿Q的形象进行比较,看起来似乎风马牛不相及,但实际上这种可比性是有一定基础的。斯宾格勒在他的名著《西方的没落》中提出文化是生命的一种象征性的表现,它和生命一样是活生生的存在,会产生,也会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落。对历史和生命奥秘的探寻必须透过这些象征和图像来进行,因此要通过“观相”的方法,从心灵视角出发,揭示出不同地狱不同时期的文化现象在各自的“文化生命”中所具有的同时代的特征。用他的理论分析,我们可以说堂吉诃德和孔乙己、阿Q是“同时代的”,因为他们都置身于一种文明的末日图景之中。其实真要说起来的话恐怕堂吉诃德跟贾宝玉还要像一点。他们所处的都是贵族精神没落,平民精神逐渐抬头的时代,或者说正处在一种古老的伟大的高贵的文明正在趋于没落的黄昏。这个时代最重要的特点就是旧有的价值观念、伦理观念和审美观念正在被新兴的思想和伦理所替代,随之而来的是旧伦理、旧文化的无所适从。堂吉诃德和贾宝玉还能沐浴到一点点古典美学的余晖,而到了孔乙己和阿Q,只剩下一片虚无的黑暗。他们经历的恰好是新旧文明转换时的空窗期,旧的信仰和价值已经崩溃,新的标准却依旧难产,与之伴随的是普通民众在精神上彻底的空白,在行动上惊人的迟缓,在审美上惊人的麻木,而堂吉诃德所处的社会,就是如此。所以,我们不难理解这种时代的错位感带来的一种独特的反讽效果。从表面上看,作者要讽刺的是沉湎于没落文明不可自拔的堂吉诃德,但实际上在这种古今对比中我们不难看出嘲笑堂吉诃德的人才是真正可悲的人,同样也是被读者嘲笑的人。因为,对一个彻底扭曲的世界来说,真正病态的不是堂吉诃德,恰恰是这个社会。而社会要做的,就是铲除堂吉诃德这个异类,让他同样习惯于这个扭曲的世界。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从唐吉可德的结局中读出了悲剧的内涵,因为最终堂吉诃德身上的贵族式的强健随着他肉体的死亡而消失了,他心灵深处贵族式的勇敢、进取、自尊乃至自恋随着他“迷途知返”式的整个抛弃了骑士小说而宣告终结。这是一场从肉体到精神的彻彻底底的败北,堂吉诃德的诞生是古典精神的最后一次不太体面的回光返照,而他的死亡则寓言了骑士精神的终结。一种具有审美意味的文化在一片平庸人的胜利中轰然倒下,以至于后来的读者常常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三、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中的矮子显然,仅仅将骑士文化的没落归咎于社会而将堂吉诃德当作英雄也是不恰当的,因为在这场寓言般的没落中,堂吉诃德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毕竟内因才是起决定作用的因素。毫无疑问堂吉诃德是整个古典主义文学中最复杂、最有争议的人物形象之一,对于一部“喜剧”而言这是很特别的。因为就传统的文艺理论来看,喜剧的主角一般是“扁平人物”,在他们身上不需要多少人性的挣扎,只需要引人发笑就好了。相反,悲剧所体现的命运的冲突和性格的悲剧却必须通过人物丰富的内心世界得以一一呈现,所以主角通常是比较复杂的“圆形人物”。所以,当年近半百、骨瘦如柴、头小腿长,形似鹳鹤的堂吉诃德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盔甲跨着他那匹细长瘦弱、皮包骨头的老马突兀地出现在这一片落日的余晖中时,人们从他身后狭长的阴影看到的是骑士精神最悲怆的句号。前面我们简单地交代过,骑士精神是人类青春期的象征,它的直观体现就是一群风华正茂、身强体壮、行侠仗义、名扬海外的骑士。当这样一个名号被一个老头占据的时候,本身就说明它已经没落到何等可悲的地步。肉体的年迈孱弱和骑士精神要求的青春刚健是有根本矛盾的,只有那一身皮包骨头的躯体好歹还残留着“瘦死骆驼”的尊严。因此,堂吉诃德要想恢复骑士时代的荣光,从生命力上说,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当他一心想要战胜风车时,他老迈的身体根本无法战胜这个没有生命力的庞然大物。一个将要死去的生命竟然连已经死去的东西都不能战胜,他还怎么去战胜一个活生生的充满野性的怪兽呢?所以说,堂吉诃德在行动上是个不折不扣的“矮子”,他的失败在没有出发的时候已经注定。但是,堂吉诃德之所以成为堂吉诃德而不仅仅是阿隆索·吉哈诺,就是因为他的出发。堂吉诃德和当时的所有人都不同,他最大的疯狂就是别人当作消遣的东西,他当真了;别人不敢做的事情,他真的去做了。我们固然可以说他的出走游历是受到骑士小说的蛊惑,本身带有非理性的“白日梦”的色彩,但恰恰是这一行为暴露出他性格深处孩子气的一面。虽然肉体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但他的心灵还保留着对童年对青春的向往,这是他能够被骑士小说引诱和煽动的原因。在这里,世俗的逻辑败给了内心的渴望,让他不顾世俗愤然出发,去追求一个镜花水月的梦想,百死不悔。带有“追梦”气质的游历,使整个故事有一种童话色彩,也使小说充满了孩子气的欢乐的“嘉年华”的气息。每一次的行侠仗义也好,失败打击也好,都被诉诸笑容,善意的,嘲弄的,讽刺的,冰冷的,始终是笑,各种各样的笑。这些笑容组合在一起构成了文本的喜剧表达,构成大家一起看小丑的欢乐氛围。值得说明的是,孩子气在堂吉诃德身上既体现为善良、有同情心并且善于幻想,又体现为鲁莽、冲动、做事不考虑前因后果。一个思想成熟世故的成年人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必然会进行一番道德判断再审视一下利益得失,就是该不该做和能不能做,因为这是商品社会交给我们的为人处世之道。但是堂吉诃德不同,他是个做事全然不考虑后果的人。善意的出发点和越来越糟的结局是构成小说喜剧手法的另外一个元素,简言之就是“好心办坏事”。总之,骑士精神的教条被他矢志不移地奉行,但其结果却反而成为人们攻击他的借口。智谋上的短处使得他成为名副其实的“行动的矮子”,但文章的乖谬就在于,一旦他的理智让他足以世事洞明,他就根本不会成为堂吉诃德了。是他的孩子气成就了他,也是他的孩子气毁灭了他。从此我们可以看到,作者并没有一味给骑士精神招魂,因为他实际上已经承认,这种精神只属于过去,是无法适应未来的。堂吉诃德的存在是一个伟大的象征,它虽然不具备浮士德那样创造的伟大,却展示了没落的崇高。他身上体现的骑士精神就是一种贵族精神,这种精神就起现实性而言是喜剧的,但就其隐喻而言是悲剧的。作者要彻底扫除骑士小说,并不是否定骑士精神,而是反映他作为一个人文主义者的价值观念:将社会的公平和人类的幸福寄予少数人的行侠仗义替天行道实际上是不可行的,充其量只能算“侠以武犯禁”。唯有唤醒沉默的、麻木的大多数民众,使他们从心灵上感受到人的觉醒,沐浴到人文主义之光,才有可能创造一个崭新的世界,而这一步,是通过《浮士德》中的主人公走出书斋得以实现的。《堂吉诃德》的伟大之处,正是在于他为一种古典精神画上了一个意犹未尽的句号,同时也为启蒙运动留下一片可以耕耘的土地。对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家而言,“复兴”远远不是目的,仅仅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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